去矮一点的可以推到车底下。碎片之类的什么东西擦了她叫她的拇指球痒痒的。
现在她可以透过前座边窗灰蒙蒙的玻璃看到驾驶室的情形了。一只蜘蛛在大大的方向盘与变杆之间织起了一张网。前后室被隔了起来彼此不通。
她想从门底下钻进来之前给这把派卡德车钥匙上点油就好了可是钥匙往锁里一插锁竟然开了。
窄窄的过道里几乎没有什么空间车门开不到三分之一。车门打开撞到箱子上一震惊动老鼠一阵抓挠钢琴琴键又出了几声。一股腐烂及化学品的臭味从车内散出来使她想起某个她说不上名字的地方。
她弯身钻进车去打开驾驶座后面的隔板用手电去照车子后面的隔间。先照到的是一件光亮的东西一件在正式场合穿的、带饰钮的衬衣。很快往上照衬衣的硬前胸再照脸。不见脸。重又往下照。衬衣的饰钮闪闪光翻领是缎子做的。照到腰膝部拉链开着。回上去照到打得很匀整的蝴蝶领结和衣领一个人体模型的白白的脖子根就从这地方伸了出来。但是脖子上方还另有样东西在泛着微光。是布一块黑色的罩布本该在头的位置大大的像是罩着一只鹦鹉笼子。是丝绒吧史达琳想。人体模型的背后是行李架由那里再从模型脖子的上方伸出一个由胶合板做的架子来那东西就搁在这胶合板架子的上面。
她打着手电调焦距从前排座位的位置上照了几张照闪光灯一闪眼睛就一闭。接着她从车里钻出来直了直身子。她站在黑暗里身上湿漉漉缠着蜘蛛网;她在考虑该怎么办?
她不打算做的是把负责巴尔的摩分局的特工请来结果就是让人看一个裤子拉链开着的人体模型和一本情人节纪念册。
既然已决定进入后座去将罩布从那东西上拿下来她就不想再多加考虑。她将手伸过驾驶室的隔板打开后门的锁重新挪了挪几只箱子的位置好让门开开来这一切好像都花了不少工夫。门打开后后座间里出来的味道比刚才要强烈得多。她进到里面捏着情人节纪念册的角将它小心翼翼地拿起移到车顶上一只放物证的袋上又将另一只物证袋铺到座位上。
她进车时车的弹簧吱嘎作响。她在人体模型旁坐下来模型微微动了一下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从大腿那里滑落掉到了座位上。她用一根手指碰了碰手套里面的手硬邦邦的。小心翼翼地她将手套从手腕处褪了下来。手腕是用某种白色的人工材料制造的。裤子里鼓着一个东西使她一瞬间想起上中学时几件好笑的事情来。座位下传来一阵小小的抓爬声。
轻如抚摸的手触到了那罩巾。布从什么硬东西上面轻松滑过滑落了下去。当她摸到上部那圆顶时她明白了她明白那是一只实验室用的大标本瓶也明白了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带着恐惧;然而又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她揭开了盖子。
瓶子里是个人头从下巴底下整整齐齐切割了下来。人头的脸向着她防腐用的酒精早已将两只眼睛的成乳白色。嘴巴张着舌头稍稍伸出灰得很。年代久了酒精已有挥这头已经沉落到瓶底露在液体表面之上的冠状部分已有一层腐烂。头与下面的身子成一角度像只猫头鹰似的呆呆地凝视着史达琳。即使用手电摇来晃去地照面部它依旧默然一副死样。
这时的史达琳审度着自己。她高兴。她极度兴奋。刹那间她又问自己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很有价值。现在此时此刻和一个人头与几只老鼠坐在这辆旧车里自己的脑子居然还很清楚为此她感到自豪。
“好啦孩子”她说“我们再不是堪萨斯那时啦!”她一直想以坚强的口吻说这句话可现在这么说了倒又让她觉得虚假空洞所幸没有人听到。有活儿等着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