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世纪的峨特手琴。加利利帝国也不见得高明多少,人们在其乐曲中还模模糊糊的分辨出音乐处于幼年时代所使用的某种简陋的三弦提琴,乐音仍被禁锢在ré—la—mi这三个简单的音符中。可是,集当时音乐精华之大成,五花八门,竞相纷呈,演奏得最起劲的是在狂人教皇的周围:清一色的最高音三弦提琴。次高音三弦提琴。高音三弦提琴,此外加笛子和铜管乐器。唉!看官当然记得,这原来是格兰古瓦的乐队。
从司法宫到河滩广场这一路上,卡齐莫多那张丑恶的充满悲伤的的面孔,是如何得意洋洋。目空一切的,那种容光焕的顶点,真是难以描述。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尝到自尊心的乐趣。在这以前,他尝到过的只是由于地位低贱而处处遭受侮辱和歧视,只是因为他的外表而遭受厌弃。因此,尽管耳聋,他向来觉得受到群众憎恨因而也憎恨群众,这时却作为名副其实的教皇,慢慢品尝着受群众欢呼的滋味。即使他的庶民是一堆疯瘫者。盗贼。乞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永远是一群庶民,而他,永远是一位教皇。对于那阵阵含讥带讽的掌声,对于那种种使人哭笑不得的尊敬,他倒看得很顶真,不过还得说一句,这当中也混杂着群众对他有点实在的肢意。这是因为这个驼子身强体壮,因为这个瘸子灵活敏捷,还因为这个聋子心肠歹恶这三种资质把滑稽可笑冲淡了。
再说,这狂人新教皇自己也认识到他所体验到的感情,也认识到别人由他而的情感,这倒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藏在这个残缺躯壳里的灵魂,必然也有不完善和迟钝之处。因此,他此时此刻的感受,对于他来说,是极其含混。模糊。紊乱的。只是喜上心头,踌躇满志,那张阴郁而倒霉的脸孔才容光焕了。
当卡齐莫多如痴似醉,得意洋洋经过柱子阁时,人群中猛然闯出一个人来,满脸怒气地把他手中做为狂人教皇标志的金色木头权仗一下子夺了过去,大家一看,无不大吃一惊,吓坏了。
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正是那个秃脑门。刚才夹杂在看吉卜赛女郎跳舞的人群中间对可怜的少女恶言恶语进行恐吓的那个家伙。他穿的是教士衣裳。格兰古瓦原先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看他从人群中冲出来,马上就认出他来了。格兰古瓦忍不住惊叫起来,说道:怪哉!这不正是赫尔墨斯第二。我的老师堂。克洛德。弗罗洛副主教吗!他要对这个独眼龙丑八怪搞什么鬼把戏?这独眼龙会把他生吞活剥的。
果然一声恐怖的叫声由天而生。可怕的卡齐莫多急忙跳下了担架,把妇女们吓得连忙移转视线,不忍看见副主教被撕成碎片。
卡齐莫多一跳,跳到教士跟前,看了他一下,随即跪倒在地。
教士一把扯去他头上的教皇冠,折断他的权仗,撕碎他身上那缀满金箔碎片的袍子。
卡齐莫多仍旧跪着,把头低下并合起双掌。
接着,只见他俩用暗号和手势进行奇特的交谈,因为两人都没说话。教士站着,气急败坏,张牙舞爪,不可一世;卡齐莫多跪倒在地,贱声贱气,苦苦哀求。话说回来,卡齐莫多只要愿意,用大拇指就可以把教士碾碎,那是毫无疑问的。
最后,副主教狠狠地摇晃着卡齐莫多强壮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并跟着他走。
卡齐莫多站了起来。
此时,狂人帮会在开头一阵惊愕过去之后,决意起来保护他们这位倾刻间被拉下马的教皇。埃及人,黑话帮和所有小书记们都跑过来围着教士大声喊叫。
而卡齐莫多过来站在教士前面,两只有力的拳头紧握,把青筋都裸露出来,像一只被惹怒的猛虎那般磨着利牙,紧紧盯着来围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