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综上所述,今日损坏着峨特建筑艺术的有三灾祸:表面的皱纹和疣,那是时间的业绩;万般作践。肆。挫伤。砸碎,那是从路德直至米拉博历次革命的业绩;肢解。截肢。四肢脱臼。修复,那是维特吕维于斯和维尼奥尔的倡导者们所行的希腊式。罗式或野蛮式的工作。学院派把这一由汪达尔人所创造的辉煌艺术给扼杀了。数百年岁月和历次革命风云所造成的破坏,至少是没有偏心的,磊落光明的,然而接踵而至的那多如的各派的建筑师,却都是,曾经宣过誓的,许过愿的,他们对低级趣味趋之若鹜,竭尽破坏之能事,竟用路易十五时代苣纹饰去代替特农神庙里最大光上峨特式的边饰带。这可真是蠢驴对垂死的雄狮猛踢了一脚。遍鳞伤的老橡树,还要遭受虫的摧残,蛀呀,啃呀,撕呀。

暴地统统拆毁是谁呢？当然不是时间。

如果我们往主教堂上面去,不停下来观看那成千上万的野蛮玩艺儿,那座迷人的小钟楼屹立在叉甬叉上,轻盈而又奔放,绝不逊于邻近圣小教堂的尖塔(也已毁掉),比其他塔楼更地刺向天空,耸,尖削,空灵,回声洪亮。这座小钟楼的命运又如何？在1787年一位自命风雅的建筑师把它截肢了,并且认为用一张像锅盖似的铝制大膏药往上一贴,就可以把伤疤遮掩住了。

那些彩玻璃窗,曾令我们的祖先目不暇接,叹为观止,徘徊于大拱门圆窗与半圆形后殿尖拱窗之间,把这些彩烈的玻璃窗换上了冷冰冰的白玻璃又是谁呢？十六世纪的一个唱诗班的少年,要是看见我们那些专门破坏文的大主教胡把主教堂涂上丽的黄灰泥,他会作何想呢？他会想起,那是刽手用来粉刷恶贯满盈建筑的颜;他还会想起,由于叛变的6军统帅,小波旁官邸也被全涂上了黄。索瓦尔说:黄毕竟质地很优良,又是那样受推崇,涂上了,上百年都不可能褪。唱诗班少年准会认为这圣殿已经变成了污秽不堪的地方,他会立刻躲得远远的。

又是谁偷梁换,把工细作的堆满圣骨盒和圣盒的峨特式古老祭坛去掉,换上了刻着天使像和云彩的有些笨重的大理石棺材,仿佛是圣恩谷教堂或残老军人院的一个零散的样品？是谁愚蠢地把那块不同年代的笨重石砌埃尔康迪斯的加洛林王朝的石板地里呢？难是路易十四执行路易十三遗愿吗？

中世纪奇妙艺术,几乎在任何国家,尤其在法国,其遭遇大多如此。从这座艺术的废墟上,可以现不同程度地破坏了艺术有三因素:先是光,岁月不知不觉地侵蚀着它的外表,留下了稀稀疏疏的缺和斑斑锈迹;其次是一连串政治宗教革命,就其本质来说,这些革命都是盲目的,狂暴的,不分青红皂白,一味起向中世纪艺术冲击,撕去了其雕塑和镂刻的华丽衣裳,拆毁了其格窗,打碎了其蔓藤纹项链和小人像项链,一会看不惯教士帽,一会不满意王冠,于是索连除塑像;再次是时髦风尚,越来越怪诞,越来越丑陋,从文艺复兴时期杂无章和富丽堂皇的风尚开始,层不穷,导致建筑艺术的衰落。时髦风尚的破坏,比起革命尤甚。各时兴式样,肆无忌惮地对这建筑的艺术行阉割,攻击它的骨架,砍的砍,削的削,瓦解的瓦解,从形式到象征,从逻辑直至貌,活生生的整座建筑只有任其肢解了。而且,样翻新,经常一改再改,这至少是时间和革命所未曾有过的奢望。时之所尚,甚至打着风雅情趣的旗号招摇过市,厚颜无耻地在峨特艺术的伤上敷以时髦一时实则庸俗不堪的各玩艺儿,饰以大理石饰带。金属苏,装饰显得形形,卵形的,涡形的,螺旋形的,各各样的帷幔。彩。苏。石刻火焰。铜制云霞。胖乎乎的小神。圆的小天使,总之,真正的麻疯病!它先是开始吞噬卡特琳。德。梅迪奇斯小祈祷室的丽容颜,两百年后,又在杜里夫人小客厅里肆,使其在经受折磨和痛苦之后,建筑艺术终于咽气了。